第87章 说去放风筝，就去放风筝

白离若是要出去玩，那就必须是要玩的尽兴，难得的一大早的起来了，还是神采奕奕的，挨个去叫上拾掇好的几个人，吩咐木偶人去架了马车，将车赶到雪月楼的门口，让几人先去车上等着，她自个儿亲自去雪月楼里接心凉。

雪月楼早上素来都是最安静的时候，没了那娇笑笙歌，一派宁静，但今日却是有不少姑娘们一大早的撑着睡意下楼，推推嚷嚷的守在一片妙曼的纱帐之后。

她们可是知道，昨日对面绕梁宫的苏公子邀她们的连妈妈去踏青放风筝呢，这几日都未见那红衣烈烈的少年郎了，她们这些个女子啊，还真是怪想念的。

“哟，这一大早的，一个个美人们怎么都没睡啊，莫非是今日有什么喜事不成。”白离依旧是一派吊儿郎当的风流派头，但今日却是难得的换下了那一身男装，反倒是随意着了一袭火红的齐腰襦裙，艳丽的裙摆重重叠叠的，袖角金色木槿枝枝绕绕，不显累赘，反倒是干练利落，及膝的鸦青色长发也是以几支碧玉的玉簪随意绾了起来，一副女儿家的打扮。

没错，就是女儿家的打扮，虽说这女儿家的打扮也尽是威仪英气，半丝属於女子的温婉都没有。

一屋子满怀期盼，如盼着情郎般的美人们在见到这大摇大摆的进来，还一副纨絝子弟模样的白离之时，全部都傻眼了。

这女子是哪里来的？女子？让他们惦记倾心的苏公子竟然是个女子。

“怎么了，凤歌今日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诸位美人便嫌弃的不愿搭理凤歌了。”白离瞧着一个个平日里千娇百媚的美人们纷纷是呆呆愣愣的样子，顷刻间便明白过来了，微微抬手，遮住了半点眉眼，开怀大笑。

这群姑娘真真是太可爱了。

“苏公子，不，苏姑娘？”一群姑娘里头，每日一醒来便要去二楼趴着看白离，暗自许了一颗芳心的筌烟泪眼汪汪的望着那一身红衣的张扬如红凤凰花的女子，颤颤巍巍向前了几步，却又猛地顿住，怯弱的不敢上前。

一声便问尽了这满楼女子均想要出口的话。

“筌烟是在怪凤歌之前隐瞒女子身份吗，先前是凤歌不对，只是，这人世间对女子颇有苛待，凤歌行事素来放诞不羁，故而出此下策。”白离偏头，微微皱着眉心，眉眼间的神韵丝毫未变，坦坦荡荡，毫不遮掩，一如当初在绕梁宫二楼静静的打磨着乐器的那个红衣少年。

有股子，莫名的英气威仪，让人连一丝责怪之心都生不出来。

她，对着筌烟那看不透的情谊，有些无措，看不透这里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不是，筌烟知道这世间难以容下凤歌姑娘这般女子，也是筌烟自个儿的不是，凤歌姑娘今日是来寻连妈妈的吧，筌烟这就为凤歌姑娘去请连妈妈过来。”筌烟低头拿帕子抆了抆眼角的泪珠，勉强的笑了笑，便慌乱的提着裙摆往后院过去，连一早起来收拾的精致的妆容都来不及顾及了。

是她，生了妄念，也是她自己喜欢上这人的，生了那样妄想的心思，这人是女子还是男子，又与她有何关系呢，反正，她是要在这雪月楼里头到老的，她一眼便能够看透自己的一生。

而凤歌，凤歌那样的女子，定是能够於天地间肆意飒爽，逍遥快活，说不定经年之后，压根就不会记得昔年，曾被一个青楼女子倾慕过。

甚至是，凤歌现在都不知道她心间这份情愫。

“筌烟，你是个好姑娘，先前都是凤歌的不好，你别哭，你一哭，我就心疼，这世间的每个女子都是最了不起的，也是最尊贵的，你与凤歌一样，不过是凤歌会的东西与筌烟会的不一样罢了，筌烟绣的一手好刺绣，可凤歌拿着针素来是会扎自个儿一手的。”白离突然将人拉住了，取过筌烟手里的帕子，温柔细致的将那眼角的泪珠给拭去。

“凤歌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自然是不用刺绣的，凤歌姑娘别再对女子这般温柔了，有时候真的很伤人心，凤歌往后的夫君也会头疼的，筌烟先去寻连妈妈了，凤歌姑娘且稍等片刻。”筌烟被白离那片刻的温柔逗得破涕为笑，只是那笑下的凄悲却是只有她这个知道。

“往日是凤歌骗了诸位姑娘，若是诸位姑娘有何差遣，凤歌绝对义不容辞。”白离见到筌烟走了，回身难得的弯腰行了一礼，眸色郑重。

她很少能够感觉到如此真挚的感情，虽看不透这些感情，就算她是个女子，可也依旧忍不住为之侧目。

“我等不求凤歌姑娘做什么，只求凤歌姑娘为启悦姐姐请个大夫来诊脉便好，我们这花街柳巷的，连请大夫来看诊，人家大夫都不肯来，生怕惹了什么脏病？”一众姑娘们瞧着那弯腰行礼，一派认真的红衣女子，推推嚷嚷商量了半天，推出个鹅黄衣裳的小姑娘。

小姑娘名鹅音，是新来的，年纪不过十五，算是极小的了，也正是心性不定的时候，虽然是时常看见白离，却是鲜少与之接触过，只是听着外头的传闻，有些怯生生的。

可，那启悦姐姐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八天了，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恨不得生生将人的命都给拖没了，更可恨的是，那医馆的大夫根本就不肯来着章台，因而启悦姐姐这几日都是随意抓的些药吃的，却是越吃越不好了，眼见，恨不得就油尽灯枯了。

他们不求那对面连太医都不及的旋翼公子来青楼里给一个青楼女子把脉，只求凤歌姑娘能够随便找一个大夫来都是好的。

“姑娘闺房在哪里，还劳烦姑娘带凤歌去瞧一瞧启悦姑娘，凤歌虽不才，却是略懂医术的。”白离点点头，不过是一点小事，便顺势应下来了。

“当真，可姑娘今日不是要去踏青吗，是否会耽搁。”鹅黄衣裳的小姑娘闻凤歌答应了，还亲自去看病，顿时面上一喜，只是想到今日面前这人是要去踏青的，顿时就将那脸上的喜色僵住了。

“无妨，不过是去把一把脉象，凤歌素来把脉极准，旋翼的医术是凤歌一手教出来的。”白离抬手将那小姑娘的头发揉了揉，一脸满足的笑意。

好玩。

美色美景美食，捏脸揉头发，人生五大乐事啊。

“真的？凤歌姑娘快随我来。”小姑娘被眼前这比自个儿高了不少的红衣女子揉的一愣，架不住红了耳尖，被身后的姐姐们偷偷推了推才回过神，立刻就不管不顾的抓着白离的手腕往二楼的一排闺房去了。

白离被拽的一愣，随即也是一笑，跟着小姑娘的步子就去了。

唔，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孩子，可人的紧啊。

不过，这雪月楼里的女子都请不到大夫吗，那倒是个难事啊。

白离去与那启悦姑娘诊脉，大楼里的女子也散了七七八八就如那心间被事实击碎的情谊一般。

这世间，不是只有一个筌烟是倾慕着苏凤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