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我没说什么。我们先前围桌而坐的时候,我不是也有同感吗?

白罗在房子四处搜查。他由五斗橱上拿起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留着白山羊胡须的老人。他表示好奇的望望我。

「那是雷德纳太太的父亲。」我说,「是她告诉我的。」

他把相片放下,然后瞧瞧梳妆台上的东西──都是简朴的龟甲制品──简单,但是很好。他瞧瞧书架上的书,大声念出书名。

「希腊人概论、相对论入门、斯坦侯普夫人传、游览车、返回麦修撒拉、林达.康顿传。是的,由这些书籍我们可以看出一点,你们这位雷德纳太太不是一个傻瓜。她有头脑。」

「啊,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我热切的说,「读过很多书,样样精通。她一点儿也不平凡。」

他瞧瞧我,笑了笑。

「对了,」他说,「这一点我已经了解了。」

他过去继续查看,他走到盥洗台前面站了一会儿,只见上面摆着许多瓶子和面霜。

然后,突然之间,他跪下来,检查那块地毡。

我和瑞利大夫马上过去同他在一起检查。他在查看一块小小的深褐色的污点,在地毡的褐色部分几乎是看不见的。事实上那块污痕只有蔓延到一个白条纹上才可以看得见。

「你觉得怎么样,大夫?」他说,「这是血迹吗?」

瑞利大夫跪下来看。

「也许是的,」他说,「你要想让我确定一下,我可以检查。」

「那么,劳驾。」

白罗先生检查那个水瓶和洗脸盆。那水瓶摆在盥洗台的一边,洗脸盆是空的,但是盥洗台旁边有一个旧煤油桶,是盛脏水用的。

他转身对我说:

「你记得吗,护士小姐?你在一点欠一刻离开雷德纳太太的时候,这水瓶是在洗脸盆外面呢?或是在里面?」

「我不能肯定,」过了一两分钟,我说,「我倒觉得是摆在洗脸盆里面的。」

「啊?」

「不过,你要知道,」我连忙说,「我只是这样想,因为,通常都是那样。仆人午餐后都是把它像那样放的。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在面盆里,我会注意到的。」

他很欣赏的点点头。

「是的,我了解这一点。这是由於你受过医院的训练。病房里的东西不都是原来的样子,你就会把它摆对,而且几乎没注意自己这样做。那么,命案之后呢?是不是同现在的情形一样?」

我摇摇头。

「当时我没注意,」我说,「我当时想要知道的只是这里是否有任何人可以隐藏的地方,或者是否凶手遗留下什么东西。」

「这是血迹,不错。」瑞利大夫爬起来说,「这个很重要吗?」

白罗困惑得直皱眉头,很急躁的将两手一甩。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也许毫不重要。你要是要我说,我可以说那个凶手碰到她──他的手上有血──很少的血,但是仍然是血──所以他就过来洗洗手。是的,情形可能是像这样。但是我不能贸然下结论说一定是如此。那块血迹也许一点也不重要。」

「大概只有很少的血,」瑞利大夫犹豫的说,「要是喷出来的血不会像那样。也许是由伤口渗出的一点点血。当然啦,假若他用手摸摸看有没有血……」

我打了一个寒颤,我彷佛看到一个可憎的画面:我彷佛看到一个人──也许就是那个猪面孔的、负责摄影的那个青年,把那个可爱的女人打倒,然后弯下身,用手指摸摸伤口是否有血,专心的凝视着,样子很可怕。他的脸,也许完全不同──露出凶狠、疯狂的样子。

瑞利大夫注意到我打寒颤。

「怎么啦,护士小姐?」他说。

「没什么──只是混身起鸡皮疙瘩,」我说,「一只鸡由我的墓上走过。」

白罗先生转回头瞧瞧我。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他说,「不久,等我把这里检查完了,我和瑞利大夫要到哈沙尼去,我们会带你一起去。你会请护士小姐吃茶,对不对?大夫?」

「荣幸之至。」

「不,不,大夫。」我抗议道,「绝对不可以。」

白罗先生友善的在我肩膀上轻轻的拍拍,这一拍是英国式的,不是外国式的。

「护士小姐,你就照我的意思做吧。」他说,「而且,这样对我是有益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讨论,但是不能在这里讨论,因为这里大家都要保持体面。雷德纳博士,他崇拜他的太太。他相信──啊,非常相信──别人对她的想法和他一样。但是,以我看来,那是不合人情的!对了,我们要──该怎么说呢──毫不宽容的讨论雷德纳太太的一切情形。那么,就这样说定了。等我们这里的事完了,我们就带你一起去哈沙尼。」

「我想,」我犹豫的说,「不管怎么说,我该离开这里了。再留在这里是很尴尬的。」

「在一两天之内什么都不要这样做,」瑞利大夫说,「在葬礼以前你总不好走呀。」

「你倒说得好,」我说,「假若我也让人害死呢,大夫?」

我那样说,是带着半开玩笑的态度。我想瑞利大夫也会认为那样,并且也许用同样开玩笑的方式回答。

但是,我感到很惊奇,白罗先生忽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室中央,两手抱着头。

「啊,不知道那是不是可能的,」他喃喃的说,「这是一种危险──很大的危险──那么,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要如何防备呢?」

「怎么,白罗先生,」我说,「我不过是说笑话!谁会要害死我呢?我倒想知道。」

「啊──或者另外一个人。」他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那种说法,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为什么呢?」我追问。

於是他非常直接的望着我。

「小姐,我常说笑话,」他说,「我常笑。但是,有一些事并不是开玩笑的。由於我的职业,我知道有些事情。其中之一,最可怕的,就是这个:

「谋杀是一种习惯……」